有人把贴得满街都是的小广告称为城市牛皮癣,大概这样的小广告有着和牛皮癣一样的特性:难看、难治。
城市牛皮癣似乎从我记事起就有,当时满大街的电桩和墙头都贴着治疗性病的广告,广告上对性病一一罗列,循序渐进,宛如四言古诗:阳痿不举,易举不坚,坚而不久,少精无精,有精不射,精不液化……每天耳濡目染,都能记忆成诵了。一次到同学家玩后我突发神经,想统计一下一路上有多少这样的广告,短短二十分钟路程,一路数来,数到了九十多张。
大了,到了大城市,才发现原来牛皮癣更加琳琅满目,刻章办证的,招保安的,招男女公关的,寻伴侣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而且充斥在能想象的每一个角落,无孔不入,往电桩上贴,往公益广告上贴,往公交站牌上贴,往行人手里塞,往汽车窗里塞,往门缝里塞。不过贴的会被撕掉,塞的会被扔掉。发展到最后,出现了一种极其流氓的办法,直接将广告粘在地面上,这样就不怕被人扯掉了,反而被人越踩越紧,也不会有人专门趴在车辆行人都匆匆的路面上清理这样的广告。小广告就这样在万人践踏中怡然自得。但是路面就糟糕了,放眼望去,满地垃圾,而且是清扫不掉的垃圾。
有人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又有人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反正不管谁高了,另一个就会努力磨练得比它更高。是这样的,今天在四环公路上看到一辆洒水车,一般的洒水车都在车屁股喷水,它却伸出一根皮管,前面套个花洒,由人握着喷水。我想洒水车怎么退化了,自动喷水多好啊,为什么要人拿着到处喷。而且喷水的人也不敬业,东一榔头西一棒,路面一大半都还干着。走进了才发现,皮管前面套的不是花洒,是高压水枪。操纵它的人不是在洒水,是在清理小广告。水枪喷射之处,粘得再紧的广告都化作纸屑,灰飞烟灭。眼前的场景看得我无比佩服,用高压水枪治理城市牛皮癣,绝了!很是津津有味地看了一阵,一边看牛皮癣溃不成军,一边赞叹这等智慧。
在这之前,只知道牙医会用高压水枪,摒弃电钻之后,牙医用高压水枪给人钻牙,蛀牙坏牙在高压水柱前溃不成军。今天看到用它来治疗城市顽疾,觉得贼有意思。
再接着,就联想到激光治疗尖锐湿疣了。数年前,在另一个城市的时候,我喜欢在三更半夜收听一个叫“午夜丝语”的节目,这个节目介绍性知识,为各种性病患者排忧解难,顺带为相关医院相关科室打广告。当失眠睡不着时,这个节目成了我的极佳消遣。一天晚上,某医院的主治医生在节目里向电话里的患者兜售自己医院的新疗法,如何用激光治疗尖锐湿疣。我没患过尖锐湿疣,这辈子也不想得这病,但不幸患过寻常疣,知道这类会不断增大的皮肤顽疾的确让人不爽。也不幸在数年后用激光治疗过寻常疣。身为性病的尖锐湿疣听说比寻常疣难缠多了,不宜根治,很易复发。那位主治医生在里面天花乱坠地吹嘘自己怎么用孙子兵法治疗疣体,什么空城计反间计暗渡陈仓十面埋伏,如何阻截疣体,断掉其营养来源,让其饿死城中不攻自破。我一边听一边乐得嘿嘿笑,硬是吵醒了打呼噜的室友。数年后治疗寻常疣,由于只是寻常的皮肤小疾,没有享受到孙子兵法的待遇,倒也见识了疣体在激光的阻击下如何分崩离析,血肉模糊。
将城市牛皮癣和尖锐湿疣联想在一起之后,就一直在思索它们的共同之处,同样是顽疾,同样难治,却同样败给如果不加前缀无比普通的两样东西:高压水枪和激光。如果没有前缀“高压”,水只能给人温柔的感觉,如果没有前缀“激”,光只能给人和煦的感觉;但是,加上“高压”,水利索得可以用来切割钢板,加上“激”,光高温得可以用来熔化钻石。
是什么让原本普通的它们能歼灭像城市牛皮癣和尖锐湿疣这样的顽疾?是它们在某方面达到了极致。高压水枪在压力方面达到了极致,激光在单频和高度集中方面达到了极致,这种极致使得原本温和的它们无坚不摧,无往不胜。
在很多时候,极致都是成功的秘诀。水和光在极致作用下表现出来的非凡特性就是最好的佐证。
于是开始暗暗思索自己在哪方面极致了,极致BT还是极致CJ?极致理智还是极致冲动?极致压抑还是极致放纵?极致执着还是极致随性?……还真没找到。
别到最后只剩下极致文凭就成。
写的不错吗
觉得,好像人类晚上全在为传播性病做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