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秀气的小男生,戴着一副眼镜。我们班的班长。
有一次开班级活动,讲故事,当然了小朋友都害羞,不愿意主动去讲,班主任就点着谁谁讲。他讲的故事最有趣,讲一只狗和臭袜子的故事,逗得大家笑呵呵的,听得入神。讲了很久,都没有讲完,老师问他还有多少,他说才讲几集,总共有几十集。一直到下课,都没讲完,大家意犹未尽。其他同学,就逊色多了。比如说我,在抽到我之前,我就拿着一本书,找了一个革命先烈的故事,狂背狂背。果然抽到我了,就上去背故事:战役的地点,这座山背成了那座山;打死了多少人,也不记得了,胡编了一个数据;战友的名字也不记得了,自己现场编撰名字——我就这样信口开河地窜改历史。不幸的是,这本书大家都有,因为是班上统一发的,老师自然有,翻到了我背的那个故事,发现我虽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却把什么都窜改了,就骂我“打伏乱说”,重庆话,意思是毫无事实地乱说一气。我背到什么地方,就被指出什么地方背错了,很是没有面子。
他看了很多书,他那副眼镜,就是看了很多书的标志。他还带了一些书到学校来给大家看,比如说《十万个为什么》,这套书我也非常喜欢,脑子里面的许多疑问,都能在里面找到答案。不知道这套书里面有没有性知识的内容,至少我好像没有翻到,如果没有的话,我真觉得应该加入性知识,甚至做成其中的一册。
他老爸是荣昌中学的,小学的我们,觉得荣昌中学是个非常神圣的地方,荣昌第一学府、知识、尊严、身份……每次家长座谈会,班主任都会叫他老爸讲一下教子方法,或是介绍一下荣昌中学的情况。家长座谈会的时候,家长坐在教室里面学生的位置上,我们就在教室外面,偶尔瞄一眼或者偷偷听一听,他老爸做报告时,我们都相当羡慕,至少我老爸还没有上去介绍过教子经验。
当然了,他老爸是有介绍教子经验的资本的,因为他总是在第一。对于六七名的我来说,那是一个永远无法企及的地方。当然了,这样的成绩,也是自然能考进荣中的。
在荣中报道的那天,我在蘑菇亭遇到他了。还在那里聊了挺久,我们又是校友了,虽然不在一个班。他那天告诉我他在看一本关于唐山大地震的书。他很厉害,看了的书都能复述出来:地震前的预兆、地震的过程、地震中人的反应……害得我得了几天的地震恐惧症。
高中我又和他一个班了。能从小学同学到高中的,真的不多。后来他考上了西政。
这个寒假,我还碰到他了。我是牵着我的妹妹逛荣昌时碰到他的。他问我:“这个是你女朋友哇?”我说:“是啊。”这是我第一次带妹妹回荣昌,我妹妹也是第一次被人问及是不是我女朋友,非常不习惯,还向我抱怨:“你同学怎么这么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