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2)——大学光景

安徽
 
    有这样一个谜语:两个胖子,打一城市。答案是安徽的省会,合肥。
    在上大学之前,我连合肥属于什么省都没搞清楚。我一直觉得合肥是河南省或者陕西省的。当然,有比我更笨的。刚进大学的时候,有美女写信问我,你的大学到底在什么位置。我回信画了一只公鸡,在鸡的胸脯下方画了个圈,说,我在这里。那美女再给我回信,画了一只母鸡,在鸡屁股上画了一个圈说,我还以为你在这里。
    我在合肥呆了五年,我们的大学是五年制。同寝的哥们念了大学还不过瘾,继续念个硕博连读,在合肥一呆就是十年。他说他毕业后要写本书,名字叫做《裤子大,我把青春献给你》,裤子大是我们大学称呼的合肥话版。
    合肥话很有意思,管鸡蛋叫子弹,管洗澡叫死澡。我们食堂的子弹面很难吃,我们死澡的澡堂时常挂着一块牌子,上书:禁止把男小孩带入女澡堂。这让我想起夫子给我说他们小时候干的坏事,他们一个院子的男孩唆使最小的小孩和妈进女澡堂时仔细观察,然后出来汇报女人长什么样子。那小孩出来后报告说,就像猪肉上切了一刀。
    合肥话最经典的莫过于国骂“我日你妈个X”,那个被我打了马赛克的X用合肥话念起来韵味十足,唾沫乱溅,嗤嗤作响。第一次听到,我足足笑了两天。有机会光临合肥的话,除了吃碗子弹面,最好找个吵架的地方听听这句国骂,不现场聆听,难以体会个中奥妙。
    整整五年,我的活跃范围除了校园就是不多的三条街。女友常常笑我,你这五年简直白呆了。其实没有,一个城市任何角落都有故事发生。我要把合肥的事完全写出来,估计得一本书。我得给其它城市让步了。
    对了,补上一句。前些天,我乘坐的火车在久违三年后再次路过了合肥站。那是凌晨两点过,我突然被一种熟悉的方言吵醒。坐起揉开双眼,妈的,这站台再熟悉不过了。虽然全国的站台都大差不差,但这站台透出的熟悉感,一下把尘封的记忆搅醒了。我有股冲下车的冲动,然后跳到车站外登上10路汽车,哐当投入一枚硬币,半小时后就又可以在裤子大的校园里溜达了。
 
陕西
 
    西安的某大学里有我的高中同学,趁暑假,我就去他那儿玩。那趟西安之行,没游玩西安任何的旅游景点。钟楼、大雁塔、兵马俑,我至今未能一睹芳容。怎么玩的?同学找了几个同班女生陪同我们喝茶聊天,我们成日就在他学校附近活动。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西安的西瓜贩。那一年西安西瓜泛滥成灾,同学学校外面的路上整条街都是卖西瓜的。西瓜摆在摊上,堆在地上,好多都烂了,苍蝇乱飞。烈日当头,口渴难耐,就想买个西瓜吃吃,于是过去询问:“多少钱一斤?”西瓜贩大声答道:“五分。” 那西瓜贩长相粗犷,手握一把一两尺的白晃晃的西瓜刀,大吼一声:“买不买?!”吓得我一溜烟跑了。
    西安之行最大的收获其实是在西安到重庆的火车上。我邂逅了美女尧,当年无比纯情的我怦然心动,下车后好些天都回不过神来。她在我生命里就出现了一晚上,如惊鸿一瞥,却在我心里溅起了不小波澜。至今,我都会偶尔想起这位美女,想她这么多年都在干嘛,过得是否还好。感谢无所不能的互联网,以及新时代的个人媒体博客,通过它们的帮助,以及热心的网友,我已经大致知道了她的近况。她过得很好,我祝她幸福。
 
河南
 
    很多人一说到河南就想起河南人,一想起河南人几个贬义词就冒到了嘴边。这些年,河南人背上了很不好的名声。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思想在作怪。就如我身边的一些女性,被男人伤过几次心之后,就成天嚷嚷,这世上没有一个好男人,男人都一个德性。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任何一个群体,都有好人坏人。当你手持一根杆子,准备把这根杆子抡出去,你就已经错了。我的朋友里面有好些是河南的,他们都很不错,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不少优秀品质。
    上大学的时候,不管是开学还是放假,在重庆与合肥之间奔波都是非常费神的事。从重庆到成都得坐好几个小时汽车,从成都到合肥的火车三十多个小时,而且人满为患。一趟车挤下来就成了变形金刚,走路头重脚轻。我们就想到了找个中转站,分两步走。夫子告诉我他们班有同学在郑州,可以帮忙买票。我们于是到郑州中转,中途还可以歇上一天。
    那些年郑州的治安似乎不太好。我们到的第一天,买张报纸,头版是抢银行,二版是跳楼自杀。那位同学自嘲地说,这些事,三天两头都会发生。
    郑州有一栋大厦,里面商品的奢华程度不亚于北京的金源。一双女式凉鞋价格能够上千,没多少布料的衣服能让万元户破产。我在里面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摔一跤就出不去了。
    河南人非常好客,但口味实在和重庆差异太远。我和夫子吃任何东西都难以下咽,常常一筷子夹到碗里就后悔了,但同学的父母不断给我们夹菜,不断给我们添饭。我们的碗里堆积如山,我们相视苦笑,望着饭碗作难。同学的父母知道我们南方人不吃面,吃米,就专门煮了一大锅米。要知道,米饭在菜味不合口的情况下其实比面食更难以下咽。一顿折磨下来,夫子聪明了,就对同学父母说,我们入乡随俗,不吃米,吃面。第二顿就是馒头,一个馒头还没吃完,同学的父母就又夹上一个新的。到最后撑得吃不下了,还往碗里夹。濒临崩溃的夫子趁同学父母进厨房,将吃不下的一整个馒头塞进了兜里。饭后,进了房间,赶紧关上门,打开窗户,夫子掏出馒头,像掷实心球一样嗖地扔出窗,两秒钟后,窗外传出嘭的一声巨响。同学父母敲门问外面怎么了。我们说不知道,没怎么吧。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一天,终于坐上了从郑州到合肥的火车。在火车上,我对面坐着一个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她在合肥的一个专科学校念书。和她一路聊天,就熟悉了。后来,我认她做我的妹妹。当然,女生认一个男生当哥哥通常是对这个男生没意思;男生认一个女生当妹妹通常是对这个女生有意思。在有意思和没意思之间,肯定会有一些故事。这故事发展到最后给了我一个创伤。我不愿提,就此搁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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