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一打

信息时代

3010年,一颗古人类大脑被最新技术进行解码研究,结果让人费解:头颅中的脑细胞被海量信息撑爆,这些信息包括偏见,谩骂,八卦,丑闻……唯独没有知识,不,好不容易找到一些称得上知识的片段,却一知半解,零散破碎。

该头颅上挂着一块铭牌:生活年代—21世纪;信息获取主要渠道—互联网。

 

 

鼻毛

有个爱美的年轻人,每天修剪鼻毛以保持形象。

后来他老得痴呆了,忘了剪鼻毛这回事,鼻毛越长越长,最终拖在了地上。

 

 

绝对安全

“老公,你啥时候下班?我想你啦。想吃啥啊?我给你做。……又不回来啊?不要!总是没时间陪我,讨厌!”

……

“达令!快过来吧,我老公今晚不回来,绝对安全!快!!”

 

 

哪一天才能好

小明上学时有做不完的作业,妈妈告诉他长大了就好了。

成家立业之后,发现收入远远赶不上月供和孩子的花费,妈妈对他说,等把孩子养大了就轻松了。

……

小明终于把孩子养大,自己也退休了,才发现身体每况愈下,病痛连连。

在他最终下不了床时,他梦见了过世的妈妈,妈妈笑着告诉他,死了就真正好了。

 

 

止淫

有菩萨舍身取义,化作美女在海滩与男人交合,与她交合过的男人,这辈子都不再有淫念。

在治愈了一批又一批男人的淫欲之后,某一天出现了一奇人,每天与菩萨交合,淫欲却一天胜过一天。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菩萨终于扛不住,变回本尊,飞回天庭。

那奇男人亦微微一笑,显露真身,化作了玉帝……

 

 

终极真理

爱因斯坦进入天堂后问上帝,相对论离宇宙终极真理有多远?

上帝拿出笔记本向他展示:若对终极真理进行泰勒展开,牛顿定律相当于第一项,相对论能囊括前两项,而该展开有无数项。

爱因斯坦瞬间崩溃。

他想再看一眼展示,上帝笑呵呵地合上了笔记本。

当晚,儒雅了一辈子的爱因斯坦决心做一个黑客……

 

 

夏威夷计划

有贪心男和女友同看非诚勿扰,突然诞生一绝佳想法,如果他和女友谎以单身身份参加非诚,然后在舞台上表演一见钟情,没准能蹭上节目组提供的夏威夷之旅。

经过周密策划,他和女友顺利登上非诚舞台,然而他的梦想却只实现了一半…

他女友和别人飞去了夏威夷,他却被24盏黑灯灭了,包括他女友那盏。

 

 

被延迟的作家梦

小某儿时梦想是当一名作家,各种奇思妙想在他脑子里乱撞。

父母极力反对,说作家可能一辈子穷困。

小某拗不过父母,安抚脑中的奇思妙想说:等我衣食无忧了,再把你们好好写下来。

小某改行经商,五十岁时赚够了一千万。

当晚,他铺开纸和笔拥抱真正梦想,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奇思妙想早弃他而去。

 

 

还是被套

大龄青年小A多次拒绝家里相亲,家人怒了:没找到女朋友就不要回家过年!

小A灵机一动,上网征了一临时女友回家应付父母,没想到父母非常喜欢,自己觉得也不赖,就假戏真做,最终还结婚了。

洞房花烛夜,女方对他说:其实我就是你家想要给你介绍的小B,家里介绍你不见,花钱雇我回来反倒成了。

 

 

睡美人之盗梦空间 

他吻她一千遍,她依旧没有醒来。

他进入她的梦境,一层又一层,层层往里。在最深的一层梦境里,他见到一个半死不活的丑老太婆。他一枪毙了老太婆,又一枪毙了自己……

后来,他们一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呃,这个故事叫做《睡美人之盗梦空间》。

 

 

父亲

3岁:“你该上幼儿园了,不要老赖在家里,做个小男子汉,好男儿去哪里都不怕。”

……

20岁:“你读了个好大学,但眼界还要大些,你们这一代人的战场是全世界。”

……

35岁:“我年轻的时候跑遍全国,你比我跑得更远。但是该回国的时候,还是回来嘛,国内机会多,我和你妈…也方便给你带孩子。”

 

 

闹腾鸟

有人用笼子养了一群鸟,其中一只不安于束缚闹腾得厉害,一部分鸟也跟着起哄。

养鸟人怒了,抓起闹腾鸟扔了出去。笼子里恢复了安静,跟着起哄的也不闹了。

有德高望重的鸟说:像这种破坏安定团结鸟,就应该被驱逐出境。

闹腾鸟飞翔在一望无际的天空,内心悲哀,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笼子里的那群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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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成】巨靠青春(2)

2

 

    第二天,尹林见到江艺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在昨晚的梦境里,在江艺的攻势下,他也做出了平时不敢想象的举动。梦醒后他还回味良久,心想,要是每晚都有这样的梦,该有多好。但是一见到江艺,他反而心里忐忑了,他担心江艺知道自己梦里的“流氓”行为,今后再也不和自己玩了。

 

    江艺见尹林走进教室,脸上也露出鬼马的笑容。尹林心里一紧,心想,完了,难不成她真知道我昨晚对她做了什么了?尹林坐下来,江艺依旧这样望着他,想要说什么,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尹林觉得心里毛毛的,怯怯地小声探问一句:“你……你什么都知道了?”“是啊,都知道了。坦白吧。”江艺得意地笑着。“你……昨晚……啥都知道?”尹林不敢相信,作最后试探。“是啊,我自有办法知道,昨晚啥都在我眼中,你就坦白了吧。”江艺用明白一切的表情看他。“我……”尹林一下子不知怎么了,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说好,“我……昨晚……不该那么对你……可是……可是……”“看你,被人识破了就结巴成这样,你自己喜欢,爱怎样就怎样,我没有关系的。”“你真的不在意我那样?”“不在意啊,真的。”江艺一脸坦然。看到江艺这样坦然地接受他在梦中的行为,尹林松了一口气,再接着,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幸福感:“梦到你真幸福啊。”

 

    江艺愣了一下,扬着眉头问他:“啊?你梦到我了?梦到什么了?” 尹林也傻了:“你……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你的梦谁会知道啊?”江艺伸出一只手抓住尹林摇晃他,“快说,梦到我怎么了?”尹林突然明白过来自己说的和江艺说的不是一回事,反而是自己说漏嘴透露了心中的秘密,真是傻透了,赶紧把嘴守住,不能再透露任何细节,否则死定了,脑筋转了个弯,他转守为攻:“那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啊?”“我也才明白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儿,我昨晚看到你和王雯走一起啦,坦白承认吧,你是喜欢王雯的,对吧?”“嗯,是啊,从小学就喜欢了。”当他明白江艺知道的只是这件事时,反而觉得自己和王雯的事不是那么重要了。“终于承认了,昨天还否认呢。昨晚一起走幸福吧?”“一般般了。”“又不老实交代。”“真的。”尹林差点就想说昨晚和王雯走在一起心里都在想她,忍住了,想了想,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刚才说的不在意是指不在意我和王雯……”“是啊。你喜欢她我有什么好在意的。”江艺还是那副表情。尹林突然觉得挺失落的。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梦到我什么。”江艺又一把抓住他,不饶过他,“看你刚才紧张成那样,肯定没什么好事。”看江艺不依不饶,尹林试图编一些故事来搪塞:“当然是好事了,我梦到你捡到一个皮包,里面有很多钱,我们平分了,一辈子都不用上学工作了。”江艺用不相信的眼神看他:“谁相信你,要是是这事,你早告诉我了。”尹林试着编其它故事,包括江艺当上了公主,封给他好大一座庄园,江艺当了黑帮老大,雇他做打手,江艺找到了长生不老的药,还送了几粒给他……都被江艺一一否决。“你这么能编故事,长大了真该去当作家。”“我小时候老撒谎,所以编起故事来就越来越厉害了。”“到现在都不说和实话,小心我不理你。”江艺做出要生气的样子。“我说了实话你才会真的不理我了。”“还不说,我现在就真的不理你了。”江艺宣布道。

 

    从江艺说了那句话之后,无论尹林怎么招她惹她,她就是忍着不理睬。从上午到下午,尹林都试着逗她让她重新理睬自己,有两次甚至因为动作过大,被老师点名站了起来。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江艺也只是得意的笑笑,依旧不理睬。

 

    到晚上第一节晚自习时,尹林招架不住了,他递了一张纸条给江艺,上面写着这样的内容:我认输了,下课后我们到操场上去说吧,在教室我真的没办法开口。行不?江艺收到纸条后一副胜利者的笑容看着他;“证据我保存了,自己写的东西,可不许反悔。”

 

    下课后,他们就去了操场。“说吧,你让我好奇一天了。”江艺单刀直入。“不就是一个梦吗?真不明白你怎么这么想知道,我要是说了,你肯定认为我是个大混蛋。”“把我给梦到了,我当然好奇了。说吧,再混蛋我都原谅你。”尹林只好一一招来,不够详细的地方,江艺还会追问。江艺敏锐的洞察力不容他在任何一点上含糊。他们就这样一边说一边绕着操场走圈子,尹林说的时候也想绕圈子,江艺就随时纠正他的航道。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尹林:“就知道你们男生的梦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人家想成那样,还亲人家,还伸出手来……自己交代,摸了些什么地方?”尹林一一交代。“挨扁!”江艺突然追着要打他,他就跑着躲起来。他是男生,自然跑得快,江艺在后面追不上,要挟道:“你不让我打到,有你好受的!”尹林只好慢下来,让她追到。江艺的花拳一下一下落到他的身上,尹林咬牙受着,心想梦里的债,现实中还,今后别再这么傻了,自己找罪受。见江艺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就一把抓住江艺的拳头,两个人就这样僵住了,互相望着。尹林心里面突然颤了一下,有一种感觉,一种要出事的感觉……后来经过一部电视剧的教育,他明白了那晚上他错过了一个机会,一个亲吻女生的机会。僵持到最后,江艺把拳头从他手里抽出来,说:“走,还愣着干嘛?要上课了,回去。”

 

    第二节晚自习,尹林以为江艺不会理他了。但是没过一会儿,江艺又像啥事儿也没有和他闲扯起来。尹林问道:“你不讨厌我?”“你啥都招了,我讨厌你干嘛?”“可是……我……”江艺白了他一眼,说:“傻。”

 

    放学钟声敲响的时候,江艺凑到尹林耳边说了一句话:“昨晚看你呆透了,今晚好好把握。”还推了他一下,“去吧。”尹林就傻呼呼地走啊走又走到王雯身边去了。

 

    想着江艺那句好好把握,他就和王雯说话,漫无目的地说,想到啥说啥。王雯也和他说,但是比起江艺来,王雯说话时候的反应显得太过平静,她没有江艺那股机敏劲儿,也不会像江艺那样变着花招和他玩。尹林说着说着,就觉得挺没劲的,感觉和她的对话,像是白开水。

 

    依旧走到厕所分手,然后回家。回家路上,尹林自己控制不住地摇头。

 

    当晚,他梦到的是王雯,王雯在梦中哭着埋怨他不像以前那样喜欢自己了,还哭得很伤心,怎么哄都止不住。第二天醒来后内疚感又开始折磨他了。在他接受到的教育中,听到的故事中,还有林林总总从小到大他所知道的一切中,关于喜欢一个人这一点,所推崇的都是天长地久,沧海桑田,海枯石烂……总之,就是要喜欢一辈子,要白头偕老,甚至死都要死在一起,埋在一起,直到地球毁灭了两人都还躺在那儿。他觉得自己很坏,别说一辈子,放学一起走一起说话,自己居然会嫌人家无趣,真是太该死了。他又问自己是不是喜欢她,得到的答案是明确无误的喜欢。以前上课不时地瞄着,晨练还递给人家臭纸巾,为了邂逅她还不时在公厕附近徘徊,这些,不都是喜欢她的证据吗?明确了这一点之后,他像坚定了人生目标,背着书包迈着大步上学去了。

 

    江艺见到他后,赞他昨晚的表现有所进步。尹林苦笑,心想,今晚一定不要让自己失望,更不要让王雯失望。江艺也拍拍他的后背说,加油,我支持你。

 

    抱着这种好好喜欢的坚定决心,尹林每晚都和王雯走一起,然后努力地找各种各样的话说。但是他总觉得自己能和王雯说的话越来越少,到后来,他甚至白天就开始准备晚上该说些什么了,到了晚上,依旧不济。王雯太过平淡的反应,让尹林常常觉得一个话题很难继续下去。很多时候,他甚至是耐着性子讲完一个话题,又开始另外一个话题。一日不如一日,到后来,尹林一和她一起走,就感到疲惫,自己都不愿意吱声了,就默默地一起走,走到厕所分道扬镳。等王雯不见了,尹林长叹一口气,然后默默回家。

 

    一开始,江艺还夸他一天比一天表现得好,慢慢地,见着他也只有摇头了。到后了,甚至开始骂他了:“你这个呆脑瓜,白天和我啥都能扯,为什么一到晚上就变那熊样了?”尹林很委屈:“我也不知道了啊,我和她就是扯不起来。”江艺想了想说:“可能是人家不知道你的心意吧。这样,你今晚向她表白吧。”“表白啥呀?”“就说你喜欢她。还没说过吧?”“没有,你想要我的命啊。”“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人家不知道当然对你冷淡了。”

 

    尹林死活不肯,江艺就耐着性子一整天给他做这样的工作,做到最后,尹林招架不住了,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说,晚上试试吧。

 

    不难想象,在那样沉默的情形下,尹林连正常的话都说得费劲,更别说喜欢二字。表白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在这件事上,江艺表现得比尹林还来劲,第一天失败了,就鼓动他第二天继续,第二天失败了,就鼓动他第三天继续。直到有一天,她受不了尹林这股孬气,就对尹林说,晚上下了第一节晚自习去操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来到操场,江艺把他拽到一个角落,说:“练习练习,你就当我是王雯,向我表白吧。”尹林就呵呵地笑了,说:“要是王雯像你这样,就好办多了。”“那你说呀!”江艺道。尹林就笑眯眯地说:“江艺,我可喜欢你了,来,亲个吧。”说着,还把嘴往江艺那边凑。江艺一把推开他的脸,说:“你要是在王雯面前有这胆量,早都成了。”江艺使自己的表情尽量严肃些,说:“我现在是王雯,你也是在向王雯表白,重新来。”尹林迟疑了一下,说:“王雯……我……我喜欢你。”“看你,一变成王雯就没种了。”当天晚上,江艺领着尹林操练了几十遍,还不断纠正他说话的方式和语气。末了,江艺对尹林说:“你不是要喜欢王雯一辈子吗?连表白都不敢,怎么喜欢一辈子?今晚上不成功的话,明天就别来见我。”

 

    当晚和王雯一起走,尹林手心不断地分泌汗水,往常觉得王雯说话如白开水般无趣的他,今天止不住地紧张。他巴望着周围的人能少点少点再少点,好让他有启齿的胆量。就这样一路走着,他的紧张让他们之间的气氛显得更怪。每走一步对他而说都是煎熬,因为每走一步,就离和王雯分手少了一步,心里那种想要说和不敢说之间的斗争就更剧烈。他不能逃避,他还是得说,他知道江艺的话是认真的,江艺的性格他也已经有所领略。路上的人渐渐少了,离分手也不远了,他的牙齿,也快把他的嘴唇咬破了。好不容易,他终于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字:“王雯……”声音很小,这两个字从他嘴里溜出来似乎也是悄无声息的。不过王雯似乎还是听到了,因为她的头微微歪了一下。他吸了口气,最终让另外四个字也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我……喜欢你……”这四个字王雯有没有听到他就不知道了,因为王雯继续走着她的路,没有一点反应。很奇怪,把这句话说出来,他反而就不怕了,他大胆地走在王雯的身边,甚至有了进一步行动的冲动。他学着电视剧里面试图去抓王雯的手,第一次抓空,第二次抓空,第三次让他给逮住了。王雯像受了惊的兔子,猛地抽出手,向前面跑去,他就在后面追着。看到王雯就要冲进厕所边的巷子了,尹林大叫一声:“王雯!”王雯站住了。尹林甚至叫得声嘶力竭起来:“我—喜—欢—你!!”王雯头也不回地往巷子里面走去。一个刚大完便的老头骂骂咧咧地从公厕里走出来,一口浓痰吐在地上:“死娃子,发羊癫疯啊?毛都没长全,喜欢妈的狗屁!”尹林简直就想和那老头拼了,横着眼睛看那老头。那老头就拣了一块砖头一步一步往这边走:“狗日的滚不滚?”他就学着那老头往地上呸了一声,没有痰,就吐出一口口水,还做出一个刚学会不久的手势,然后一溜烟跑了。

 

    尹林怎么都觉得不解气,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牙齿磨得咯咯响,甚至抱着被子狂揍,折腾累了,就开始设想怎么报复那老头子。还列出一个个方案,包括大便时抢他的纸,把他推进茅坑里,或者用水管冲他……

 

    第二天江艺询问情况,尹林一路叙述下来,说到老头子提着裤子从厕所里出来骂他时,江艺止不住地咯咯笑。尹林就继续说,说自己要报复那老头,很得意地向江艺介绍自己的各号方案。江艺一项一项地批他的方案有多不实际,最后,还补上一句,就算你的报复成功,要是那老头是王雯的家人或者邻居怎么办?尹林一下就哑了。他觉得江艺说得对,那老头在那里大便,一定就住在周围,没准就是王雯家里的人呢。

 

    大约半年后的家长会证实了这样一件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王雯的爷爷。那次家长会尹林一直远远地躲在一边,胆战心惊,生怕王雯的爷爷认出他来找他算账。

 

    不过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些,他甚至不知道当晚王雯回去后被他的爷爷破口大骂,骂她不学好,这么小就和男生鬼混,还骂尹林这么小就一副流氓相,没大没小,长大肯定是杀人放火的料,骂着不解气,还扬言第二天就要到学校,让校长把这样的学生开除了。王雯吓得眼泪哗哗直流,哽咽抽搐,连连认错,保证今后再也不理这样的男生,理了就不是他孙女,才让他爷爷稍稍息怒。他所知道的,只是那天以后,王雯都找一个同伴一起回家,不再给他任何机会,甚至他厚着脸皮上去搭话,她也毫不理睬。

 

    几天下来,尹林无比沮丧。他感觉到,自己喜欢的女生再也不会理睬自己了。他心目中的女神抛弃了他的世界,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变灰了,心里也空空的,一种长期以来的企盼和追求突然就这样没了,他觉得某种东西缺失得厉害。成天闷闷不乐,都不太爱说话了。甚至江艺主动找他说话,他都没精打采。江艺就又骂他了,说他一点都不像个男生。他就说自己是男生,是被抛弃的男生。江艺说是男生就拿出一点男子气来,好好证明自己。尹林说不用证明,长着鸡鸡就是男生。江艺就狠狠掐了尹林一下,说,你白长了一个鸡鸡。尹林痛得哇地叫起来了,江艺的那句话也都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但是尹林听了没有笑,他很震惊,江艺这小姑娘很多时候说的话都让他感到震惊。

 

    那一整天,尹林都处于冷静的思考状态当中。他问自己,自己到底喜欢王雯什么?自己竟然回答不上来。他只记得当时班上大家都关注王雯,自己也就关注上了,关注多了,似乎也就喜欢了。当大家都盯着王雯如报春花般早早突起的胸部看时,自己也不自觉加入了行列。自己是喜欢王雯的胸部吗?现在班上的每一个女生胸部都顶了起来,比王雯大的可多了。她瞅瞅身边江艺的胸部,就比王雯大。那自己到底喜欢王雯什么?他不断地想,自己能想到的,在一般女生身上都能找到。那自己又到底了解王雯多少?这个问题更让他傻了。在进入中学之前,他和王雯说过的话加起来估计都不超过十句。他就成天都盯着一个万众瞩目的形象,至于人家性格、喜好、习惯……却一点都不知道。她以为王雯是青春洋溢的,至少当男生都簇拥着她的时候,她看上去是那样,但是当他和她一起回家,一起说话的时候,他才发现她并非那样。他没法去怀疑那个自己成天跟着一起回家的性格平淡的王雯,他只得怀疑自己凭想象建立起来的那个形象,怀疑的结果是自己一点一点撕碎了自己无意识建立起来的的虚幻想象。

 

    一天下来,他自己否定了很多东西,把自己否定得体无完肤的时候,反而释然了,快乐了。他明白过来,自己喜欢的只是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已经发育的,青春洋溢的活泼女生,至于一直以来自以为喜欢的王雯,那不过是自己抽象虚幻出来的一个典型形象而已。

 

    想明白这点,他居然感到好些年都没体会过的轻松。他环顾全班,觉得每一个女生都那么有趣可爱,就笑了。江艺看他笑了,就用胳膊肘碰碰他,问道:“咋又高兴了?”尹林看着眼前的江艺,更觉得是可爱无比,就说:“我不喜欢王雯了。要不,喜欢你吧?”“喜欢我?”江艺嘟着嘴转着眼珠,“你不怕就放马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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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未完成的稿件写于05-06年之间。尽管当时已经有了大纲,但因为一些事搁置至今,回头再看早没了当时的心境,不知今后是否还有时间续写。贴出仅作留念。

【未完成】巨靠青春(1)

1

 

    报名的那天早上,尹林的妈妈领着他往他所考取的中学走去——荣城中学,这中学直接冠了他们所在小县城的县名,由此可见,这是他们县的最高学府。

 

    荣城中学他是来过的,学前班的时候,和马蓉来过,仅此一次,还险些迷路。那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他和马蓉偷偷说话,聊啊聊的就聊到荣城中学了。马蓉说她去玩过,可好玩了,校门口的凉粉特别好吃,学校里面有个很大的操场,大得天上的飞机都不知道能停多少架,沿着走一圈都要好久好久。尹林听着就馋了,心痒痒。马蓉看他的馋相,特别豪爽地说,放学后我带你去玩吧!

 

    那天下午,他们就去了。马蓉一直都是班上最高的,比他高大半个头,带着他在街上走,就像姐姐带着弟弟。去荣城中学的必经之路要经过一个看守所,看守所的高墙上挂着国徽,门口站着警卫。尹林走到那里就不敢挪步子了,远远地躲着,不敢迈一步。在他的观念里,穿着这样衣服的警察叔叔有权力把任何人抓进看守所里关着,永远都不让他出来。他就这样躲着,马蓉怎么拉他都拉不动,这种恐惧,只有他在农村见到大狼狗时有过一次,虽然那狗让链子拴着。他还发现,那警察叔叔身上还有枪。这一发现简直差一点让他尿裤子。他不干了,要倒着往家走,马蓉使劲拉着他,解释说,怕什么,我们都是好人,警察叔叔不会抓好人。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相互拖拽,却没法前进或者后退一步,直到马蓉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地对他说,咦,你看,警察叔叔不在了。他说你哄谁,望去,却见警察叔叔果真不在岗上了,才鼓起勇气,像小偷一样偷偷地溜了过去。溜过去后一路狂冲,冲了好远,确定警察叔叔没有追来,也没有朝他们开枪才停下来,呼呼地喘气,心怦怦直跳。

 

    走上城郊的一条路时,马蓉告诉他,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荣城中学就快到了。

 

    那条通往荣城中学的泥巴路,路边开着蝴蝶花,蝴蝶花他是知道的,幼儿园的时候就学过一首叫《蝴蝶花》的歌,还是一首需要边唱边跳的歌:你看那边有一只小小的花蝴蝶,我悄悄地走过去想要抓住它,为什么蝴蝶不害怕?为什么蝴蝶不害怕?哟,原来是一朵美丽的蝴蝶花!

 

    自从学了这首歌,他就觉得,世界上所有的蝴蝶都是蝴蝶花变的——蝴蝶花慢慢盛开,越长越大,最后变成蝴蝶漫天飞。而今蝴蝶花就在眼前,他跑过去盯着死死看,想看到蝴蝶花怎么变成蝴蝶飞起来。但是没有一朵蝴蝶花有要变蝴蝶的意思,除了像翅膀的花瓣之外,他怎么看也看不到蝴蝶的脚和触须,他用手去碰,想刺激它们飞起来,它们纹丝不动。快走啊,尹林,荣城中学就要到了。马蓉叫他。他很不情愿地挪步子,它们为什么不变成蝴蝶?马蓉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花说,它们才不会变蝴蝶,它们蔫了就变豆荚了。尹林理直气壮地和马蓉争论,歌里面可是这么唱的啊!但不管他怎么争论,马蓉都轻描淡写但是肯定地告诉他,只变豆荚不变蝴蝶。而且找出一朵半蔫的花,让他看下面嫩嫩的豆荚。这个事实让他很受伤,他觉得自己被那首歌骗了,而且老师教这首歌的时候也从来没告诉过他蝴蝶花是不会变蝴蝶的,那位老师长得那么漂亮,居然也在骗他。

 

    大约是刚才受了佩枪的警察叔叔的惊吓,尹林的尿意越来越浓,浓得都有些憋不住了。他看路上没人,就对马蓉说,你到前面去等一等我行吗?不许回头。马蓉问,干嘛呀?尹林夹着腿说,你过去嘛,人家都憋不住了。马蓉似乎领悟出是怎么一回事,就往前走去站到一边。尹林几乎在掏出小鸡鸡的同时就尿了出来,尿得没那么慌了,看着眼前不会变蝴蝶的蝴蝶花,就使劲冲着它尿,心里恨恨地想着,让你不变蝴蝶,让你不变蝴蝶。马蓉听着哗哗的声响,就好奇地回过头来看着他尿尿,看着尹林朝蝴蝶花扫射的样子就笑了出来。尹林发现马蓉在看他,就捏着小鸡鸡一边尿一边跳开了,嘴里大叫着,说话不算数!我妈妈说,看男生尿尿,眼睛会瞎的!马蓉不当一回事地说,才不会瞎,我们院子有可多男娃娃在外面尿尿了。尹林振振有词,会的,我妈妈说那些瞎子都是看别人尿尿才瞎的!

 

    他们就着这个问题一路争辩,走啊走的,荣城中学就到了。门口那家凉粉摊子生意火爆,有不过瘾的人吃了一碗又一碗。尹林吸着快流出嘴角的口水,想,那些能不断摸出两毛钱一碗又一碗吃凉粉的人,真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马蓉从兜里摸出一个一角的,搜索良久,又摸出两个五分的,递给摊主说,打碗凉粉。马蓉邀他一起吃。贼香。那碗凉粉,好多年后想起来他都会流口水。

 

    吃毕往里走,马蓉引他去看操场。沿着门侧的路往里走,操场就展现在他眼前,尽管没如他所想象那样停满飞机,他还是大为震惊。相比之下,他们学校四合院前面那个水泥坝,的确不能称作操场。他们沿着跑道走,一边走一边赞叹,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操场啊。好多年后,尹林死活想不明白,不就一个400米操场吗?为什么当时在自己眼中这么巨大?

 

    校园里面很多树、很多楼,他们一边张望一边走,像两个被老师领着参观的幼儿园学生,还手牵着手。校园里面的中学生看着他们就笑,还指指点点的,对旁边的人说,看人家小朋友都比你强,这么小就成双成对了。尹林不知道什么叫成双成对,心想自己牵自己同学有什么不对的,就死死牵着,昂首挺胸地走。人家就笑得更厉害了。

 

    看了游泳池,还看了装在房子里的篮球场,他们一边赞叹着一边决定回去了。可大约是校园对于他们来说太大了,他们死活都走不出去,走着走着又回到了原处。尹林问马蓉怎么办,马蓉说她也不知道。尹林急了说,你不是来过吗?马蓉说我只和我的妈妈一起来过。尹林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马蓉说我是女生我都没哭鼻子,你哭什么?我们再走走吧。尹林硬把眼泪逼了回去,和他继续寻找出去的路。

 

    最后怎么走出校园的,怎么走回家的,尹林自己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一回家就被劈头盖脸地询问,上哪儿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在外面吃了什么?哪来的钱?尹林不知道自己脸上还贴着凉粉吃剩后的辣椒,只觉得父母太厉害,连他在外面吃了东西都知道,只好一一招来。招完之后,是理所当然的一顿挨骂。骂完之后,妈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眼屎大的娃娃,就知道和女生玩了说!

 

    数年后,尹林和妈妈走在去新学校报名路上,尹林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和马蓉游玩荣城中学的情形,琢磨着,觉得四年级的时候,马蓉在男生的逼问下承认喜欢的是自己,并不是突如其来;也同时觉得妈妈事后那句意味深长毫无道理,无论是学前班和马蓉手拉手游玩,还是四年级马蓉坦白喜欢自己,至少,他心里都从来没想过那回事。相反,时间再往后挪移,当他明白喜欢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喜欢上的是另外两个女孩子。

 

    如今走在路上,他心里还琢磨着,这两个女孩子要是和自己分在同一个班,该有多好。上课都能看到她们真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抱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尹林走过看守所,走上通往校门的小路,也一路回味着自己当年的幼稚与可爱。看守所看上去比以前破败了,通往校园的泥路如今铺上了水泥,蝴蝶花也不知影踪。但是他依旧觉得荣城中学是属于那些比自己大很多的学生的,比如当年那些有权力一脸坏笑对着他和马蓉指指点点的高大个儿,怎么想也很难接受它即将成为自己的学校。

 

    进校门不远就有个大红榜,上面写着新生的分班情况。在上面找到自己的名字,尹林感到奇怪,看样子这个当年让自己迷路的大学校真的把自己吸收成其中的一分子了。在一大群奇奇怪怪的陌生名字中,他找到了苏谦和王雯的名字。王雯和他同在三班,苏谦被分到了一班。马蓉没考上这所学校,自然不在其列。

 

    顺着人流来到报到处,新班主任询问他的名字,查找报名表,然后登记。从报到处的牌子上得知,新班主任姓顾,这位五十余岁的女性脸上写着慈祥,有条不紊地接待自己的一个个新学生。他回头看,排在身后的新面孔都将是自己的新同学,他不关注这些,他想看将和自己同在一班的王雯是否在队列中,他没找到,只看到一些打扮和长相都很新鲜的来自他校的女生,叽叽喳喳正讨论着什么。

 

    由老妈代办了缴费、盖章等等手续之后,报名就算结束了。往回走,看着被家长领来报到的学生都和自己一般大,尹林心里总是纳闷,荣城中学的学生咋都这么小了?

 

    第二天晚上就开始了晚自习。主要内容是安排座位、发书、班主任介绍学校、新生自我介绍等等。

 

    尹林坐在被安排的位置上,新奇地打探周围,他的邻桌是一个小姑娘,五官清秀,穿着漂亮的裙子,身材苗条,裙子下的小腿和脚踝显得白净秀美。小姑娘也这样望着他,两人就这样相互望着,蛮尴尬的。尹林张着嘴,却找不出一句话来打破沉默,倒是小姑娘一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尹林。”尹林忙拿出纸笔写出这两个字,怕对方只闻其音而不知其字,“你呢?”“我叫江艺。”她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尹林名字的旁边。看着小姑娘娟秀的名字排在自己名字旁边,尹林觉得有意思。他听大人说过,结婚证上男女的名字才挨在一起的。江艺学着电视里伸出一只手说:“以后多多关照。”尹林握江艺的手,他在明白男女有别之后就几乎没再和女生有过肌肤上的触碰,而今却有女生主动伸出手来,与他的手合并,他感到心脏过载面庞火辣,从江艺的手上传过一种微秒但刺激的感觉,这种感觉征服了他,他由此打心眼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

 

    关照之后,两人的嘴就没闲着了,你一言我一句地聊,以至于班主任在讲台上说些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开始自我介绍。

 

    当晚的自我介绍把班上搞成了马戏场,形形色色的介绍千奇百怪。有人介绍着自己,说自己嗓子好,就突然唱起一支歌来,手舞足蹈,还唱的是国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班主任就急了,说,国歌是庄严的场合唱的,你换支歌吧。他想了半天,突然冒出另一个调儿:我对你爱—爱—爱不完……全班哄堂。还有人上去一直挠着头,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班主任只好用一问一答的方式来辅助他完成介绍: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个学校?××小学。有些什么爱好?写作业……还有人上去说话没人能听明白,自己说着倒了乐,边说边笑,最后从鼻孔里喷出一个鼻涕泡。

 

    尹林和江艺一边看别人介绍一边讨论,直到王雯走上讲台。看到自己暗恋已久的女生上了讲台,尹林就不眨眼地盯着,忘了和江艺说话。教室里的同学兴奋地相互讨论着,声音很大,以至于王雯说话很吃力,但是声音依然淹没在嘈杂中。看到下面的同学都忙着各自聊各自的,甚至忽略了讲台上还有一个人在自我介绍,尹林忽然感到,在来自各个学校的男男女女中,王雯已经变得很不起眼,要换在以前班上,她身上早聚满了全体男生齐刷刷的目光,如今她站在台上,却几乎没什么人注意她,想到这点,尹林觉得难受。打心眼里,他希望自己喜欢的女生也得到大家的青睐,至少也得是认同。

 

    江艺用胳膊肘碰他,让他回过神来。“你认识她?”江艺问。“嗯,我们一个小学的。”尹林说。江艺突然鬼马地一笑:“你喜欢她吧?看你灵魂都出窍了,人家和你说话都没听见。”尹林就急了:“谁喜欢了?” 江艺看他急成这样觉得好笑:“人家开个玩笑,看你急的。来,给你贴个标签。”江艺把包书皮剩下的一点透明胶带往他的手臂上贴。江艺主动把和他的身体接触从手上转移到了手臂上。这样的刺激让尹林把王雯忘在了讲台上,专心和江艺玩起了这样的游戏来。他从自己手臂上撕下胶带,往江艺的手臂上贴:“你自己留着吧。”嫌粘得不够紧,还往上面摁了摁,实则增加肌肤接触时间。他们就这样粘来粘去,从第一节晚自习粘到了第二节晚自习。随着目标的不断转移,最终,尹林居然把胶带粘到了江艺的小腿上,江艺也不甘示弱地往相同部位回敬。频繁的接触使尹林身体的某处起了微妙的反应。这游戏向着越来越刺激的方向发展,在战线有可能向大腿游移的时候,尹林自动中止了这场战争,他觉得那样过了,撩起女生的裙子往人家大腿上贴东西是绝对的流氓行为。

 

    停止这样的行动之后,他们继续用语言交谈,一直到晚自习结束的钟声敲响。两个多小时下来,江艺已经和他随便到这样的程度了:如果有东西掉在了尹林的腿上,她能伸出一只手来从上面取走,就像在地上捡起一件东西一样。想到一个几个小时前还不认识的女生现在已经和自己随便成这样,尹林觉得荒唐而又刺激。

 

    他本来以为自己放学后还能和江艺一起走的,另一个和江艺同学校的女生走过来粉碎了他的梦想。

 

    尹林背着书包顺着人流往出走,看到了不远处的王雯。他突然觉得自己对不住王雯,和江艺玩了整整一晚上都忘了望她一眼。他走上去和王雯说话——在以前,他是没有这个胆量的,见面打个招呼,还心怦怦跳,他发现自己今晚和江艺接触后,胆子实在大了不少;他同时还发现,自己和王雯说着话,居然心里还不时跳出今晚和江艺玩的情形,他觉得自己真该死,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边,自己怎么反而变成了这德性?他们就这样边走边聊,尹林努力控制江艺别在自己心里乱蹦,但是收效甚微。一直聊到他再熟悉不过的公厕旁,然后和王雯分手,王雯走入巷子后他捶胸顿足,心不在焉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路和王雯说了些什么。

 

    回到家后,尹林深刻地检讨自己,怎么能这样对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呢?不行,喜欢王雯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定要好好喜欢!不管现在班上有多少人关注王雯,他都是自己心目中永远不变的女神!

 

    但是,当晚江艺钻入尹林的梦中继续折腾他,整晚滞留在他的梦中,成为霸占他梦境的唯一女性,而折腾他的方法也超出了他的想象。这样的折腾致使他勃起得厉害。

 

【未完成】巨靠青春(0)

温馨提示:建议大家勿看本文,因为本文未完成。如果你能忍受一个故事刚开始就没有后文,那请随意。介于当前的状况,本文也不知何时能完成,贴出仅供存档。

 

 

巨靠青春

 

0

 

 

    尹林发现自己和以前有了一些微妙的不同,他的小鸡鸡越来越频繁地处于勃起状态。每晚入睡前,他会不自觉地一边摆弄自己勃起的稚嫩鸡鸡,一边回味一些事情。

 

    尹林小学毕业了,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小学毕业的一天。在他看来,上小学就应该是他一辈子的生活。前天是这样,昨天是这样,今天是这样,未来的每天理应也是这样。日子一天一天漫长地过着——对他这个年龄的孩子而言,时间太漫长了,一天可以赛过许多成年人的一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念了多少年的小学了,也许几十年,也许上百年吧。

 

    刚刚踏入小学校门的那一天,真像是百年前的记忆了。一个破旧的白墙四合院,中间是天井,周围一间间的屋子里坐满了差不多大的学生,发出整齐的咿呀的声音,妈妈告诉他,这就是他的学校,上课要听老师的话。老师领他进去,教室已经没有他的座位了,就叫他和角落的两位同学挤一挤,挂在他们的旁边。老师继续上课,拿起课本:“大家跟我读:啊——”他周围的同学就齐齐张开了嘴巴:“啊——”他奇怪地看着,迷惑不解,他不知道“跟我读”是什么意思。老师见他没读,白了他一眼。旁边的女生忙用胳膊肘碰碰他,轻声说:“快跟着老师读。”还示范性地张开嘴,发出啊的声音,全班稚嫩的声音一起共振,十分响亮。他不自在地张开嘴,试着发啊的音,难听而别扭。

 

    尹林以为永远过不完的日子,竟然就这样过完了。他真觉得这就像奇迹,但是日子的到来,是那样地平凡无奇。那天,操场上摆了好几排凳子,由低到高。班主任安排他们一个个就位:蹲好、坐好或者站好,面向摄影师,面向镜头。“同学们注意了,一——二——三。”就这样咔嚓一声,截断了他的小学岁月。

 

    那是一个没有作业的暑假。尹林不相信了很久,他真怕到初中报名时,班主任依旧守在那儿,要检查他的作业,没做完就不许进入教室。但是,他的确不知道该做什么作业,没人告诉他要做什么。提心吊胆玩了好些日子,他才渐渐撒开,尽情享受这段时光,就算无聊到摩皮擦痒,也坚决不再碰纸和笔。他终于越来越坚信,班主任管不到他了,她再也不是他的班主任了。这种坚信也让他意识到,小学岁月真的离他而去了,他那些小学同学,有些今后或许就很难相见了。这点他不太愿意相信,他多么希望,开学之后,发现教室里坐的依旧是那些熟悉的面孔。他知道这是他自己的傻想法,这些事情他控制不了,似乎没有事情他能控制。

 

    不过,没有作业的时光,倒真是开心。不管夏天阳光多么毒辣,尹林依旧兴趣不减地做着那些他喜欢的傻事情:站在花圃边望着花草发呆、捉青虫养蚂蚁、贴着墙壁看蜘蛛怎么捕蚊子……

 

    玩够了、累了,坐下来、躺下来的时候,他就让自己人生中的日子在自己眼前回放——他也试图憧憬未来,不过未来是什么样子,他真的想不出——他回想的几乎都是小学的事情,因为小学占了他人生的大部分,以至于小学以前的事情,都那么模糊不清了。

 

    回忆起来,除了上课和写作业,小学基本上还是美好的。下课之后,差不多就能忘记还有上课这回事,一起抓石子、划地图、走弹丸、扔沙包、玩泥巴……就算在厕所里,都有玩的,比赛谁撒尿撒得高。

 

    想到撒尿,尹林就笑了。因为关于撒尿的趣事太多了。他们学校保卫的儿子是傻子,上厕所时,傻子在操场中间就掏出小鸡鸡,如战士端着机关枪冲锋陷阵一般,傻子大喊“冲啊——”,持着小鸡鸡冲向厕所。另一次上课,上班主任的课,刚上课尹林就想上厕所了,但是班主任的厉害是人人皆知的,上课想上厕所肯定会被臭骂一通,扣上“人懒屎尿多”的帽子,至于是否批准,还很难说。尹林就活生生憋了一节课,下课铃一敲响,他就冲出教室,往厕所冲去……在小便出来的那一瞬间,他眼泪都出来了。却听到旁边有动静,转头一看,看见一妇女正在提裤子。他吓得小解自动终止,怀疑自己冲进了女厕所,但是这个厕所自己上过千百遍了,怎么会走错?难不成昨天男女厕所换了招牌,自己不知道?那妇女问道,这是男厕所啊?他支吾着,是……是啊。妇女继续提裤子,那怎么我没看到外面有男字?完了,都屙完了,算了。妇女提好裤子出去了,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尹林排泄完之后出去对着男字看了很久,以确定那不是女字。他和同学讲这件事,同学就疯笑开了,给他冠上了“调板儿”的称号(相当于现在的色狼),无论他怎么解释自己进去时妇女已经在提裤子了都无济于事。还有一次,他看到一群男生围在一起偷偷讲什么,就凑过去听。中间那个男生说,他上厕所看到体育老师的鸡鸡了,有那么长、那么粗、那么黑……边说边比划。他听完不敢相信,不过上厕所时他开始偷瞄,发现所有男老师的那话儿都异常恐怖。他想,是不是生在了男老师身上,才长得那么恐怖?但是同学告诉他,每个人那儿将来都会那么恐怖,他听后极其沮丧。

 

    从尹林所想的一些内容可以看出来,这小子虽然被教育了多年,但似乎并没有祖国花朵应有的天真纯洁。也许小男孩天生就不纯洁,纯洁只是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有所企图而塑造的儿童形象。但是尹林不纯洁的历史并不长,最多两三年,在此之前,他都纯洁得无知。可惜的是纯洁并不代表不犯错误。在学前班的时候,有那么一节体育课,身兼体育老师的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宣布:能从1数到100的就出去自由活动,不能的就在教室里数到会为止。他有幸得到活动的权力,混着一帮男同学与一帮女同学在操场上疯闹着玩,老师在教室里守着不会数数的,无暇顾及他们在操场上的疯闹,他们玩得可开心了。疯来打去,一会儿男生追女生,一会儿女生追男生。最后男生把女生追进了女厕所不敢出来,他们就准备冲进去,女生在里面尖叫:这是女厕所,男生不许进来!男生就想了想办法,往女厕所的墙上爬,透过窗户张牙舞爪吓唬里面的女生。一位女教师赶来上厕所,看到了这群爬在女厕所上的张牙舞爪的男生,就叫来了他们的班主任。班主任让他们站成一排,狠狠训斥了整整一个小时。那一个小时尹林都低着头,周围站着幸灾乐祸的围观的同学。那一个小时的训斥使尹林的字典里增加了一个新词:流氓。他不知道流氓是什么意思,但他明白了流氓是不好的,流氓会被警察叔叔抓走。

 

    在这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男女有没有差别,有多少差别这种问题,这件事却清晰地告诉他男女有别,而且这种差别是不好的,甚至有些像恶魔,因此男的和女的应该尽量减少接触,似乎一接触,恶魔就会咬人一口。

 

    于是乎,尹林和女生越隔越开。仔细想想,他觉得女生也没什么好的,成天叽叽喳喳,小器,玩不起,爱哭,爱告老师,男生玩的她们都不玩……但是,感觉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四五年后,他发现自己对女生有了抑制不住的好感。

 

    女生明显比以前顺眼多了,他努力回想女生到底是什么地方讨厌,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不自觉地,他会注视女生的一些动作。夏天,穿短裤的时候,他还会忍不住偷瞄女生白皙的大腿两眼。当然,偷瞄后,是沉重的犯罪感。他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警察叔叔抓走。

 

    一次大扫除,扫到最后,剩下不多的几个人,他们边玩边扫,玩着玩着,就开始讨论谁喜欢谁这个问题。这是尹林第一次和别人讨论,也是听别人说“喜欢”这个问题。他觉得有些触目心惊,在整个讨论中,他基本上就只是倾听,他觉得这个问题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一群人中,只有一个女生,那女生当时是他的同桌,叫马蓉。唯一的女生就成了追问的对象,在咄咄逼问之下,马蓉就只好开始一点一点透露自己喜欢的男生的信息:有多高,成绩怎么样,穿着如何……尹林越听就越觉得像自己,那些男生也觉得太像尹林了,就追着逼问是不是。最后马蓉只好承认,那男生就是尹林。尹林觉得非常地不自在,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人说喜欢他,他感到怪异。说实话,尹林从小到大能感受到的喜欢不多。父母喜欢他?他们是这么说的,可是他们对尹林除了严厉还是严厉,尹林始终有些怀疑父母所说的;老师喜欢他?想到这个他都会猛摇头,老师太恐怖了……现在,却有个和他无缘无故非亲非故的女生表示喜欢他。尹林怎么想都觉得别扭,这个坐在自己旁边的高个子女生干嘛要喜欢自己?他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太高了,看一眼都得仰头;还有,学前班的时候还在课堂上尿过裤子,裤子全湿了,尿顺着凳子流到地上,形成一个小的水潭。旁边的同学就叫起来了,似乎随着这一声叫声,全班的同学都闻到了尿臭,捂着鼻子,拼命扇动空气。想一想这些,都觉得不可以接受。对了,喜欢之后,会怎样呢?会结婚,根据平时从大人那里看到的和听到的,他觉得应该是这样。想想和马蓉结婚,他更觉得恐怖,结婚会住在一个房子里面,还会一起吃饭,最后还会生出一个小孩来,和她一样爱尿裤子……所以当同学追问他是不是也喜欢马蓉时,他不住地摇头。同学又追问他到底喜欢谁,他依旧摇头,他不知道,在当时,他的确没有喜欢的对象。

 

    当他真的有自己喜欢的对象的时候,已经是五年级下期了。他开始密切关注两个女生,一个叫苏谦、一个叫王雯。其实到底喜不喜欢这两个人,他自己也不知道,大约别人谈论得多了,自己关注得多了,也就喜欢了。的确,这两个人当时在班上,算是大众情人,男生成天讨论的对象。他听着别人的讨论,也跟着关注这两位女生。仿佛别人的讨论对他进行了催眠,仿佛自己的关注对自己再次进行了催眠,他真的觉得自己喜欢这两个女生了。

 

    一个一个介绍。苏谦文静漂亮,皮肤白皙娇嫩,就像一只小天鹅,说话声音也细腻动听,无论什么时候,都如一地安静,细细做着自己的事情。在尹林看来,她是不可侵犯的,是美丽的小天鹅,是漂亮的小公主。所以对她的喜欢,只是默默的关注,看着她文静的样子,似乎心里就极大地满足了。

 

    只可惜尹林的仇人似乎洞察出了他的这种心态,所以和他吵架时,便把苏谦也一起牵扯上了。尹林的仇人外号羊骚,因为姓杨,身上又总是有股羊骚味。不是冤家不碰头,当时尹林恰好与羊骚同桌,很自然地,矛盾不断升级。羊骚一洞察出尹林这种心态之后,稍有摩擦便骂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地里和苏谦干黑事,老子啥子都晓得!很多年后,尹林再次回味羊骚的骂词,觉得好笑无比,把某人和他喜欢的漂亮女孩扯上男女关系,这算骂人吗?当时尹林尚幼,不知道什么是干黑事,不知道这种骂词实际上是让他占了便宜,而且是占了自己喜欢的女生的便宜。他只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侮辱,恼羞无比,便回骂道:你才和苏谦在背地里干黑事!骂了解气了,却不知道自己把自己喜欢的女生亲手送了出去。

 

    所幸的是,这些骂词,都没有被苏谦听到。在吵架平息后,他依旧注视自己的苏谦,看着就够了,他甚至没想过要上去和她说一句话。

 

    而对王雯的喜欢,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息,女性的气息——她已经开始发育了。在所有女生的胸部都平实无奇的时候,王雯的胸部率先凸了起来。尹林觉得看上去挺不自在,胸部本应是平平的,怎么会冒出两个小小的突起?不过尹林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看了还会心跳加速。他渐渐明白,王雯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小女孩了,她身上正在发生着某种改变,这种变化,似乎是美好的。她胸部两个微微的突起,真像两朵小小的报春花。

 

    率先开放的花朵,总是特别地惹眼,惹来无数目光的注视。当她值日的时候,她站在讲台上,所有同学的前面,班上男生的眼睛便齐刷刷地对着她的胸部行注目礼。不知道她自己是否知道,她的胸部承载着那么多男生灼热的目光,她可能并不知情,至少看上去,她一无所知。当时有个规矩,上课前得唱歌,值日生打着拍子,引导大家唱歌。当她打拍子的时候,手臂牵引着衣服,似乎想让她的胸部凸显得更为彻底。男生唱歌的声音便异常高亢,最后变成了怪叫。

 

    上体育课,也是男生不会放过的时光。无论王雯跑步、跳远、掷实心球,都能引来大量男生的围观。男生笑呵呵地看着,她看到有这么多观众,运动起来也更加卖力,尽情地挥洒。这个时候,男生会向她爆发热烈的掌声,因为此时她的姿态,异常动人。

 

    到六年级之后,一小群先知先觉的男生,提出一个论调,说和女生玩比和男生玩更有意思,并且付诸实践,率先和女生打成一片,玩各种活动。其他男生便持观望态度,其实心里也跃跃欲试,只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尹林也是观望族的一员,他想和女生玩,确切些,想和王雯玩(其实他也想和苏谦玩,不过他几乎没见苏谦出来玩过,她成天都呆在教室里,摆弄自己的东西),要是能和她玩五分钟,他估计能陶醉整整一个星期。天生的腼腆让他无法获得这种机会。有时候他看到一群同学在那里玩,其中也包括王雯,他走过去逛了几圈,却悻悻地离开,他没有开口的勇气。

 

    六年级的时候,体育老师带领大家开始了晨练——因为体育成绩将在升学成绩中占30分。晨练是辛苦的,经常练完之后都大汗淋漓,全身湿透。一次尹林的老爸参加饭局之后,带回一种包装精致、芬芳扑鼻的餐巾纸。尹林闻了很久,越闻越觉得陶醉。他寻思,如果晨练之后用这个来擦汗,该是一件多么享受的事情。不过这么香的纸巾用在自己身上,真是糟蹋。用在王雯的身上,那才叫适得其所。于是尹林抽出其中两张来,放在自己最贴身的兜里,小心地放好,紧紧贴在胸前,准备随时献给自己最心爱的王雯。

 

    对于这个场景,尹林幻想了不下百遍:晨练之后,王雯香汗淋漓,尹林走上前去,从胸口掏出纸巾,递给王雯,说:擦擦汗吧。王雯接过香气扑鼻的还带着尹林体温的纸巾,非常享受地擦拭脸上、脖子上的汗水,擦完之后,朝尹林嫣然一笑,说:谢谢你,你真好……每次幻想到这里,尹林都心潮澎湃。

 

    但是对于尹林这样腼腆的小孩,要鼓起勇气去递纸巾简直太难了。每天晨练之后,尹林都抚着胸前的纸巾,准备上去奉献,但是每次,都最终退却下来。尹林常常骂自己没用,骂完之后,第二天却继续没用。当真正得到机会,已经是接近一个月之后了。那天晨练强度很大,练完之后,王雯俯在那里喘气,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尹林觉得不能再犹豫了,他深呼吸了几口,拿出革命烈士上刑场的勇气,走了上去,掏出一张纸巾,竭尽全力把那几个字说了出来:擦……擦擦汗吧。王雯微微抬头,望了他一眼,接过他手中的纸巾,靠近面部准备擦拭脸上的汗水。王雯的表情却并非如他想象那般享受,相反,是一种难受,仿佛拼命抑制着什么,终于她抑制不住呕吐起来。尹林呆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王雯的朋友走了过来,扶着王雯,掏出纸巾给她擦汗,擦嘴角,待她稍微舒缓之后,再陪她慢慢离开。

 

    尹林知道王雯呕吐的原因,是在第二天。他在晨练之后,掏出胸前剩余的那张纸巾给自己擦汗。纸巾还没碰到脸他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差点让他呕吐出来。原来,纸巾在他身上放了接近一个月,香味早没了,相反,每天都承受晨练后汗水的浸泡,已经馊臭无比了。尹林厌恶地扔掉那张纸巾,想到昨天的行为,尴尬得满脸通红。自己在正常情况下都无法承受这种味道,更何况王雯这样娇柔的女孩在昨天那样疲惫的情况下。

 

    尹林不敢再见王雯了,这么糗的事,羞死人了。他尽量躲着王雯,尽量避免自己的目光与她接触。但是越不想接触的时候往往越能遇到。一天尹林在路上远远瞧见了王雯,心里一紧,想假装没看见低着头走过,忐忑地没走两步,王雯竟然冲着自己打招呼,尹林呆了,心想王雯肯定会骂自己,没想到王雯冲她笑笑,然后与他擦肩而过。王雯的行为让他诧异了很久,不过他再也不怕了,渴望能经常瞧见她的欲望重又燃烧起来。

 

    对了,尹林还知道王雯的家住在哪里。沿着学校往北,大约500米,有一个小巷,巷口是一个公共厕所,王雯的家就在小巷的里面。至于里面什么地方,他不知道,但是他看到过王雯背着书包往里面走,也看到过她背着书包从里面出来。对于尹林而言,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就是巷口的那个公共厕所。每次经过那个公共厕所,他都会驻足一会儿,他期待着自己能碰到王雯从巷子里面走出来,和她打一声招呼。他幻想过无数种她从里面走出来的姿态,却一次也没有真正等到过她从里面走出来。无论他怎么在厕所周围徘徊,总是和王雯无缘。

 

    但是每天上课,总是能见到的。上课时的心情,也总比在公厕前踏实。因为想瞄的时候,总可以瞄到。有事无事瞄一瞄,心里还会产生一种满足。当然,瞄的时候,是不会放过王雯的胸部的。他似乎能感觉到她胸部一天天的突起,心中由此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舒服。

 

    ……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伴随着一些期望,如涓涓细流,源远流长。没料到毕业却突然间来了,一切仿佛都嘎然而止。就这样不用上课了,也见不到想见的人了。为了弥补嘎然而止的遗憾,尹林用回忆让日子源远流长。回忆着,竟然对小学的岁月有了一些不舍。

 

    在家里,他常常想苏谦和王雯最近怎么样了。苏谦是不是在家里也和在学校一样,哪里都不去,一个人呆着,摆弄自己的东西?王雯呢,她会去找谁玩?她胸部的突起,是不是更明显了一些?

 

    有时候,带着试一试的想法,尹林从家里出来,径直来到那座公共厕所,在周围晃荡,希望能碰到王雯。不过他依旧没有好运,每次都失望而归。

 

    后来领取了录取通知书,透过他见到的一些同学,他隐约打听到苏谦和王雯和他考取的是同一所学校。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他竟然有一些盼望开学了。

 

    不知道在新的校园里面碰到她们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他常常想。对了,女同学肯定不止她们两个,还有其他学校的很多女同学吧?不过他实在想象不出其他学校的女同学长什么样,就只好把她们想象成无数的苏谦和无数的王雯。

 

    有一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坐在初中的教室里,被无数的苏谦和王雯围在中间。他似乎知道自己在做梦,死活赖在梦中一直不愿意醒来。

[幻想小说] 地震之谜(6)

导读:地震一次又一次地光顾满满所在的城市,夺取无数无辜的生命。这其中,藏着怎样的秘密?
 

 

6谜底

 

一些有意留到最后说的话:

 

满满其实是一只螨虫,它和它的同胞寄宿在人的身上,当它们过度滋生繁衍时,人的皮肤就会红肿瘙痒。

 

人一挠痒,螨虫的世界就地震。

 

其实,人类也不过是一群寄宿在地球体表的螨虫而已。

 

       

初稿: 200751    

修改:200759-17

手稿:

[幻想小说] 地震之谜(6)

 

 [幻想小说] 地震之谜(6)

 

[幻想小说] 地震之谜(5)

导读:地震一次又一次地光顾满满所在的城市,夺取无数无辜的生命。这其中,藏着怎样的秘密?
 

5

 

九点的钟声敲响之后,地表纹丝不动。

 

那些一开始就持嘲讽态度的人乐了,哈哈大笑:傻瓜们,现在相信自己被愚弄了吧?而一开始就相信预言的人、以及那些最终宁可信其有的人,则感到自己被欺骗了,如今被人嘲讽,却百口莫辩,满肚子冤屈,都化作了对满满这个大忽悠的仇恨。人群骚动起来,越来越嘈杂,越来越混乱,如一群不安的分子烦躁地做着布朗运动。布朗运动的升级居然化作了规则的流动,人群逐渐汇流成河,向政府的办公大楼涌去。他们想迫使政府交出满满,然后每人狠狠地朝满满啐上两口,让他淹没在众人的唾沫星子中。

 

吵吵嚷嚷折腾了半个小时,九点半钟,地震却突然来袭。迅雷不及掩耳,杀得众人措手不及。地震歇斯底里地晃动着整个城市,其中近半的建筑承受不住这样的摧残,支离破碎,轰然倒塌。大地晃动得像个巨大的筛子,众人被筛得瘫倒在地,无法动弹。那些刚才还在嘲讽中哈哈大笑的人,在持续的强震中却比常人更为惶恐,吓得面如土色,严重者甚至大小便失禁,流了一裤管。

 

地震过去后,整个人群出奇地安静。不知是谁传出了第一声呜咽,如导火索般,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化作大合唱般的痛哭。家园垮了,城市满目疮痍,曾经努力构建起来的繁华如一个泡影般破灭了。

 

……

 

尽管本次地震对建筑物的破坏远远超过前几次,但由于大部分人都聚集在露天场所,伤亡人数还不到十人,创历史新低。

 

数天后,在群众的强烈声援下,政府无罪释放了满满。

 

预防地震委员会主席引咎辞职。辞职前,他登门造访,要求满满担任新一任主席。满满婉言谢绝了,他说,他想把自己这五年的研究成果无偿奉献给大众,如果预防地震委员会主席真想帮他的话,请为他争取一次向公众演讲的机会。

 

演讲在最高规格的礼堂举行,并通过电视全面直播。满满告诉公众,自己这五年最大的发现不是如何预测地震,而是如何防止地震。防止地震的最佳办法不是挖空心思开发防震技术,而是尽量避免过度开发。因为过度开发对大地的刺激尤为明显,使得瘙痒与不适迅速累积并诱发地震。开发越过度,诱发的地震就越剧烈。真正适合社会的发展之道是可持续发展。我们寄宿在大地之上,向它索取食物,索取能源,索取想得到的一切,也需要尊重它的感受,学会与它和谐共处。

 

政府最终接受了满满的提议,并制定了长远规划。在新规划的指导下进行城市建设和资源开发,地震还果真渐渐缓解了。

 

数年后,科学院欲破格授予满满院士头衔,可满满早已隐姓埋名,不知去向。

 

 

[幻想小说] 地震之谜(4)

 

导读:地震一次又一次地光顾满满所在的城市,夺取无数无辜的生命。这其中,藏着怎样的秘密?
 

 

4

 

整整五年,满满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支助过他的那位学医的朋友,也不清楚他的下落。

 

就在公众快要忘记满满和他那令人笑掉大牙的满氏假定的时候,满满又回来了。同时带回了惊人的预测:三天后的晚上九点,将发生七级地震。

 

整个城市立马炸开了锅:有人哈哈大笑,说满满疯了;有人则在思考自家的房屋到底能不能在七级地震中屹立不倒;更多摇摆不定的人一方面觉得无风不起浪,一方面又怕真要被满满这疯子骗了会不会太糗,琢磨不定到时候该不该出门避难。

 

学术圈的泰斗们再次一致认定满满的预言为蛊惑人心的谣言,满满居心叵测散布这样的谣言,是因他被逐出学术圈后仇恨社会所致。

 

预防地震委员会主席亲自上电视避谣,并信誓旦旦地表示:近日发生地震的可能性比彗星撞地球的可能性还小,这地震要真发生了,自己将引咎辞职,并力荐满满当新一届预防地震委员会主席。说完,他哈哈大笑。

 

虽然大多数媒体将此斥为笑谈,满满的预言还是影响了自上次地震以来蓬勃发展的经济,当日,股市大盘就剧烈震荡并不断下跌。

 

政府为稳定经济和民心,以散布谣言罪将满满逮捕,并一再通过喉舌媒体强调,满满的谣言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报复社会行为,是别有用心的对稳定局面和经济建设的破坏。

 

即使如此,民心依旧随着三日期限的逼近而越发惶惶,大盘依旧随着三日期限的逼近而越发震荡和下跌。

 

三天后的晚上,几乎所有居民都走出了家门,聚集到广阔的露天场所,像是等待上帝的审判。本着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几天前还唾沫横飞嘲讽满满的那帮人如今也出现在了露天场所。不过,他们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要是地震真发生了,自己好歹拣了条命,要是没发生,自己依旧能讥讽一番那些一开始就信以为真的居民。因此,他们的态度颇让人玩味:一方面自己走出了家门,一方面又逢人就嘲讽,回去吧,几天前我就拍着胸脯说了,今晚绝不会地震。

 

[幻想小说] 地震之谜(3)

 

导读:地震一次又一次地光顾满满所在的城市,夺取无数无辜的生命。这其中,藏着怎样的秘密?
 

 

3

 

一个星期之后,地震发生了,震级颇大。尽管日新月异的防震技术使得大部分建筑幸免于难,但依旧有上百人葬身其中。

 

满满从地里采集到最新的数据去见朋友,朋友告诉他,从曲线看来,瘙痒缓解了许多。

 

几个月后,在一次重要的国际学术会议上,满满公开了自己的惊人发现,并给出了自己的大胆假设。此假设后来被称之为满氏假定。

 

满氏假定:大地不是泥土、岩石、空气、水分等构成的混合物,而是具有生命的活物,它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能感受到外界对它的刺激,并做出应激反应。

 

满满在会上进一步阐释:人类对大地的勘测、挖掘、建设、开发等活动都会引起大地的瘙痒和不适,当这种不适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通过应激的震动进行缓解。地震因此发生。

 

然而,所有的地质界泰斗都把满满的理论斥为无稽之谈,认为满满的观测结果要么纯属巧合,要么就系人为伪造。满满据理力争,反对之声更盛,有泰斗勃然大怒,扬言要将满满逐出学术界。

 

满满的理论甚至被流传成了民间笑话,并被某报纸选定为当年最愚蠢事件。研究所也严重警告满满,要么扔掉不切实际的幻想老老实实地做研究,要么滚蛋。

 

对于外界的误解和讥笑,满满尚可以承受,实验室同事的冷嘲热讽却让他伤透了心。满满毅然辞职,决心自起炉灶,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研究地表瘙痒与地震的关系。他相信自己抓住了真理。

 

[幻想小说] 地震之谜(2)

导读:地震一次又一次地光顾满满所在的城市,夺取无数无辜的生命。这其中,藏着怎样的秘密?
 

2

 

某日,被研究挫败得灰头土脸的满满从实验室出来,在无意中走回了老屋的废墟。在当年的地震中,这一带的摧毁最为彻底,猛烈的震荡把所有的建筑撕得只剩残砖败瓦。它是整个城市伤疤,也是所有居民心中永难愈合的伤口。基于这样的原因,虽然新城区在一次次修葺中变得前所未有的繁华,这一片废墟却依旧保持着原貌。

 

在老屋的废墟后,满满看到了自己小时候亲手种下的一棵树,粗了,也壮了,它的枝繁叶茂反衬着整个废墟的一片破败。满满悲从中来,抱着小树嚎啕大哭。

 

哭得精疲力竭,满满竟抱着小树睡着了,还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小树张口说话了。小树告诉他,自己在一片废墟中好好地活着,长得枝繁叶茂,是因为大地源源不断地供给着营养,在它的眼里,大地是活的,它甚至能感受到大地的喜怒哀乐。

 

梦醒之后,满满反复琢磨着小树的话:大地是活的。这句正常人看来是天方夜谭的话占满了他的整个大脑,挥之不去。在琢磨了上千遍之后,满满觉得这句话不无道理。反思近十年来的苦苦探索,他心里产生了更大的疑惑:难道地震预测领域的所有奠基理论都是错的?因为所有理论,都无一例外地将大地看作泥土、岩石、水分凝结在一起的死物。满满隐约感到,小树为他指出了一条新的道路,他决定豁出去试一试。

 

第二天,满满把那些测试压强、拉力、形变的仪器一股脑全从地里拔了出来,换上了他从学医的朋友那里借来的检测生物体才用得着的仪器。同事们都觉得,满满疯了。

 

然而,奇迹发生了。满满从地里检测到了只有生命有机体才拥有的生物电。他欣喜若狂,宝贝般捧着仪器画出的曲线,一跌三撞跑去询问学医的朋友。

 

朋友接过满满的图纸,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快告诉我,这图说明了什么?”满满使劲摇晃合不上嘴呆若木鸡的朋友。

 

“这是体表瘙痒才会出现的生物电曲线,而且,瘙痒很严重。”

 

轮到满满合不上嘴了。

 

 

[幻想小说] 地震之谜(1)

导读:地震一次又一次地光顾满满所在的城市,夺取无数无辜的生命。这其中,藏着怎样的秘密?
 

地震之谜

 

1

 

满满的父母是在一次地震中丧生的。

 

在那次地震中,满满家的房屋轰然倒塌。父母用身体拼死护住了满满。当救护人员将满满从废墟中救出时,沾满父母鲜血的满满没有哭,他立下了自己的人生志向,当一名地质学家,为父母,也为在地震中罹难的所有人。

 

三年后,满满所在的城市从废墟中重建了起来,比以前更漂亮,也更辉煌。然而,地震却并未因此停息,相反,甚至更频繁地眷顾本市。凭着更先进的防震技术,许多建筑得以在地震中屹立不倒,但依旧有不少人丧生其中。

 

对满满而言,每一次地震都无异在伤口撒盐,都让他想起通过粉身碎骨来捍卫他生命的父母,都让他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通过地狱式的磨练,满满以遥遥超出录取线的优异成绩考入了某大学地质系,他决心将终身的精力投入到地震预测的研究中去。不到两年,勤奋的满满就将该领域的所有理论烂熟于胸。

 

他决心在前人的基础上继续向前,去探索未开垦的处女地,然而,却屡屡受挫。他推导出的所有公式,都被证明是无效的;他设计出的所有方法,都被证实是无用的。

 

满满越挫越勇,索性从本科一直念到了博士后,他在地震预测方面的研究却依旧徘徊不前。不仅是他,整个地震预测领域在最近十年都没有实质性的突破。地震依旧只可检测,而无法预测。满满自杀的心都有,但他不能死,在没有找到为地震把脉的方法之前,他觉得自己无颜见地下的父母。

 

《异变》——1.乱码

1.乱码
 

与往日同样毒辣的阳光掩盖了这一天的不同寻常。

 

赤裸着上身,穆文在夏露家呆了整整一个下午。吹着空调,望着外面被太阳照得白花花的一切,他们哪里也不想去。一身清凉睡衣的夏露正在影碟机前饶有兴致地观看某知名歌星的演唱会,穆文则歪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翻着一本书。

 

穆文与夏露是一起玩大的,初中就认识。当时正值豆蔻年华,青春的骚动点燃了他们对异性的渴望。原始的冲动引诱他们进行各种百无禁忌的接触,抚摸搂抱,疯打嬉闹。遗憾的是,却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发展一场轰轰烈烈的初恋,倒成了无话不说的铁哥们。一转眼七八年过去,那些曾经热烈初恋的鸳鸯们劳燕分飞,倒是这对以铁哥们自居的异性朋友从性冲动中沉淀出一些更持久的东西。尽管在不同的大学,他们的关系并未因此淡掉,电话常响,书信不断。放假回家,更是有空就腻在一起。这个暑假,他们可能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形影不离——对他们而言,腻在一起不需要特别的理由,没事就呆一起,就像一个由来已久的习惯——而这天只是这样的日子中相当普通的一天。至少貌似普通。

 

傍晚六点之后,作威作福一天的太阳终于有所收敛。穆文望了望外面,起身准备回去了。“走了?我陪你出去吧,顺便走走,一整天呆在屋里,快憋坏了。”夏露一边说一边拉上窗帘换衣服,同时努着嘴示意穆文回避。穆文一边转背一边笑道:“有啥好回避的,你那套泳衣可比你内衣性感多了。”

 

当他们走到街上的时候,空气依旧烫人。没走两步,便觉得口干舌燥,再加上到了吃饭的点,夏露便拉着穆文满街找地儿吃喝。“你看那儿!”夏露叫道。穆文以为夏露找到了饭馆,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一块牌子上写着四个字:电脑算命。

 

“还以为晚饭有着落呢,原来给新时代的迷信吸引住了。”穆文撇嘴。他不知道啥时候这类改头换面的迷信开始风靡的,似乎眨眼的功夫,就遍地开花了,连这座小城市也不能幸免。科技给自己的死对头迷信插上了翅膀,很荒诞。

 

“看你那较真的劲儿,迷信又咋了?我偏要去玩玩。”说完夏露便奔了过去。

 

她心甘情愿地让电脑获取她的身高体重,让摄像头读取她的相貌体型,还非常认真地告诉一旁的操作小姐她的生辰八字星座属相。操作完毕,电脑吱吱地打出结果,上面印着摄像头抓下的她的笑脸,她的身高体重,体型评价,相貌指数,爱情分析,命运预测。拿着结果,夏露看得煞有介事。

 

“你也测测吧。”夏露感到不过瘾,于是怂恿穆文。“我不信这个。”穆文表明态度。“又没真让你信,玩玩嘛。”夏露硬是把穆文推了上去。脚下的电子秤开始掂量他的体重,上面缓缓滑下的横杆开始获取他的身高,摄像头的指示灯开始闪亮,它在抓取穆文的形象。操作小姐询问出生年月等信息,穆文不情愿地开口,他觉得用自己的小档案换取别人对自己命运的胡言妄语是特傻的事。

 

回车之后,电脑又吱吱作响,这次输出的结果却颇为不同:除了头像虽然粗糙但基本属实之外,其余全是乱码。操作小姐摇摇头,对着键盘噼里啪啦一阵狠敲,回车,新输出的结果依然如故。“对不起先生,电脑出故障了。这样吧,就收一人的钱,实在不好意思。”

 

夏露为看不到穆文的结果而惋惜,穆文却暗暗高兴,终于不用忍受胡说八道的算命结果了。

 

他俩找了地方吃饭,被这样一折腾,肠胃已经用磨损自己的自虐形式来提醒主人真该进餐了。饭菜上桌之后,他俩狼吞虎咽。

 

吃到一半的时候,穆文却感到有些头昏。“怎么了?”夏露察觉到穆文的不对劲。穆文指指自己的头。夏露用手背试探穆文的额头,“挺烧的,还流虚汗了,别是……被这天气热出病了吧?中暑了?”说出这两个字,夏露拍了拍自己嘴巴,“胡说啥,一会儿去拿点药吧?”“没事……成天窝在你家空调屋里,怎么可能中暑的?回去休息会儿应该就好了。”穆文努力装出正常的样子,但随着头昏,他食欲也荡然无存,看着饭桌上的东西,甚至有些作呕。

 

饭后,虽然穆文一再反对,夏露还是拉着他去了诊所。医生说是成天吹空调导致的热感冒,开了一大堆药,说趁才开始赶紧治,别拖严重了。夏露送他到家,临走还不断叮嘱他按时吃药好好休息。

 

穆文一股脑将药吞下肚,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醒来之后,头昏缓和了许多。爬起床,穆文站在穿衣镜前弯曲手臂显摆自己因为皮下脂肪缺乏而凸现出来的肌肉,自言自语地说:“还真热感冒了?咱这样强健的体魄居然也会感冒?”

美丽的身影

  有那么一段岁月,有那么一个老师,我到现在都经常记起。
                 
  经常记起她没有别的原因。因为她长得漂亮,我就喜欢她了。因为喜欢她,就经常想起了。
                 
  其实与其说自己经常记起她,不如说经常怀念那一段尴尬岁月。那段被人们称做青春期的尴尬岁月。
                 
  那时的我十二三岁,已经不再是个娃娃了,但是仍是被人家当娃娃看待的。小平同志说,计算机要从娃娃抓起。学校就找了一个大姐姐来抓我们这群娃娃。
                 
  她就是那个大姐姐,我们的微机老师,学校找来抓我们的人。
                 
  那年的暑假被学校动员去参加电脑夏令营,第一次听说电脑这个词,我觉得很奇怪,谁的大脑还带电?报了个名,于是成了被她抓的人。
                 
  一切的开始就这么简单。
                 
  其实十二三岁的孩子,已经似懂非懂地有了些男女的概念。那时的女孩情窦初开,喜欢的偶像是四大天王,常常围在一起哼刘德华的歌,看见俊秀的男孩也会娇滴滴地说一声好帅哦。那时的男孩还没怎么发育,却已经开始爱靓了,特别在女生面前。常常往头上抹水,然后努力把头发掰成两半,被大人笑是汉奸头却不屑一顾地认为大人不懂潮流。死缠烂打买了一条西裤,上面配的却是运动衣。声音变得像鸭子一样地难听了还一天到晚乱吼。我就是这样的男孩中的一员,一天到晚想一些希奇古怪的事,为了掩饰心中的尴尬,成天张牙舞爪,癫癫狂狂像一个小丑。像我这样癫狂的不在少数,于是就组织了个色狼舵,向大家宣称自己是好色的,我颠得最甚就成了总舵主。
                 
  但不管我颠成什么样子,在她面前我就完全收敛起来了,像一个乖乖小朋友。甚至还挠头皮,红脸。她一点都不凶。让我变得这样收敛的是她的美丽,耐心,和姐姐般的温柔。
                 
  那时的我们对电脑一无所知,看见一个显示器还以为是一种新型电视。所以一切都从最基本的学起:背键盘,打字。我的打字速度是慢得可以的,因为我怎么都记不住键盘,背得了也要反应半天才知道该用哪个手的哪个指头往哪个键上戳,戳过去了也问题多多,要么没出来字母,要么出来一长串。当时每分钟最多能打20个字母,于是觉得这个世界完了,怎么发明了这么个不好用的东西。
                 
  见我笨成这个样子,她就过来坐在我的旁边,牵着我的手纠正姿势,捶我的背要我端端正正坐起来。我呆得像一块木头,她就像摆弄木偶一样把我摆弄成正确姿势。
                 
  “你知道吗?你应该把键盘上的按键想成烧热的碳,不要一直按着它不放,手搁在上面久了会被烫起泡的。碰一下要马上缩回来——试一试这种感觉,非常轻快地,按下去,弹回来,按下去,弹回来……很轻快地,很有节奏感地……”她是这样教我打字的。
                 
  她离开后,我发现手心的汗多得都快滴下来了,脸滚烫滚烫的,脖子也滚烫滚烫的。回家的路上一个哥们儿走过来问我,你脸红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对我们李老师有意思?我矢口否认说没有没有,他一直坚持说有有有,我们就在路上疯打起来。
                 
  那一段时间,吃饭都是念念有词的:“asdfjkl;……”。
                 
  到了学五笔,念的词也相应地变了:“王旁青头兼五一,土士二干十寸雨……”
                 
  我仍然是很笨,但是字母能打到40多了,汉字也能过20了,但进步到这种程度,夏令营过得也差不多了。
                 
  作为夏令营的结束,我们去参观了一个电厂,一个火力发电的电厂,电厂的一块地上铺着刚刚出炉还未冷却的炭石,几个女孩不知道,走上去烫着了脚,李老师于是动员男生前去背女生。我就又胡思乱想了,想象着要是她被烫伤了,我一定要第一个冲上去背她,冲上去的速度要快,背她的动作要干净利落。正想到应该先把她的左手还是右手搭在肩上的时候,她从我身边经过了,我的脸唰地红到耳根,觉得自己干了一件相当羞愧的事情。心念急转,想:要是她问我在想什么,我该怎么办呢?对,我就告诉她这么烫的炭石让我想起了打字的键盘。但是她什么都没问,奇怪地打量了我一会儿就走开去看受伤的女生了。
                 
  这些都是初一暑假的时,初二的时候,她成了我们的微机老师,教我们basic语言,还开了一个课余的辅导班。她再次成为我们的老师对我来说是一个惊喜,所以她的辅导班我也毫不犹豫地报了。每天下午的放学之后,我都会在实验楼的机房呆上一个小时以上,她辅导我们basic编程的基本思想。
  学到了一些东西,就有想用的欲望。我蠢蠢欲动,用for循环在屏幕上打了100个“艾老虎油”,结果李老师发现,过来问我在打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支支吾吾说随便编程玩玩,同学在旁边狂笑,说不愧为舵主。她又问什么舵主,连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至于她能不能破译“艾老虎油”这句话的含义,我到现在都不得而知,我想她至少得看过《黄飞鸿》才行。
                 
  那个年龄,逻辑思想的概念还刚刚萌芽,所以编程对我来说是一件相当辛苦的事。撑着脑袋想程序,想不出来就使劲挤额头上的痘痘,挤得头破血流,搞得写程序的纸上也血肉模糊,不明白的人看了还以为是我吐的血。她看见了就会骂我:这么大了,也不懂爱干净。
                 
  那一天下午,我和往常一样托着脑袋想程序,想不出来了,就把手压在太阳穴上往中间挤。她看见了就问我为什么经常挤自己的脑袋?我说自己头痛,她又问一直都这个样子吗?我随便答了一句是啊。
                 
  第二天下午她把我叫到了办公室,拿出一个用报纸包得好好的东西给我,塞进我的书包,但我的书包怎么都包不住,冒出一截来。她对我说,这是老师买给你的,回去按上面的说明好好吃,这么小就头痛,当心今后会落出大毛病。她是用嗔怪的语气说的,我站在她的办公室又变成了傻冬瓜,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谎话她竟关心到了这种地步。回家的时候她还叮嘱我:小心放好,不要被其他同学知道了,不然他们会说老师偏心的。老实说,她对我真的很偏心。
                 
  回家拆开才知道是补脑的营养品,我于是每天都很认真地喝,早一支,晚一支。
                 
  这样的事写出来很像小学生的作文,因为小学生作文里的老师都是这样关心学生的。但小学生作文里的事未必就不是真实的。如果你把这当成一篇小学生作文,这至少是一篇绝对真实的小学生作文。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把手随便放在脑袋上了。为了控制住自己的手,我就把它牢牢的按在大腿上。李老师看见我这个姿势,就会问我:程序编出来了?我说还没,她就坐到我身边给我给我讲解编程思路。但我常常要讲好多次才会明白,她的声音很好听,听着她的声音我就忽略她在讲什么;她的手很漂亮,看着她握笔的手我就不由自主地走神了。她常常说你呆呆地在想什么,当然,我不愿意让她知道我傻呆呆地想些什么。
                 
  还好,走了不少神,最终也没有让她失望,那年的奥林匹克信息竞赛我得了市区的二等奖。
                 
  这仿佛是故事的高潮,也仿佛预示着什么即将结束。
                 
  微机棵伴随着竞赛的结束而结束,初三是不会开设这样的课程的,所幸的是学校小,我时常都能碰见她,然后很开心地向她问好,她也会开心地问问我最近的学习情况。
                 
  那一天在路上碰见,她拉着我说,你的获奖证书还在我办公室呢,和我一起去拿吧。我就呆呆地跟在她后面去她办公室领了获奖证书。拿着证书,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觉得自己除了还能在路上向她问好,再没有其它关系了。那天她穿了一袭白衣,很漂亮,用一句非常贫乏的比喻,就是像仙女下凡一样。后来有人告诉我,那身衣服是她男朋友给他买的。
                 
  她的美丽是全校皆知的。我们那个唱歌走调的音乐老师都对他很有意思,经常打饭之后端着饭盒就去找她聊天——因为他和她没有业务上的联系,只有在食堂碰见之后赶紧穷追不舍聊两句。这样的情景我看见了好多次,觉得音乐老师的样子傻逼透顶,不知羞耻,脸皮比城墙厚。也许是唱歌走调吧,不管怎么追音乐老师就是没有追到李老师。
                 
  后来我考上了高中,仍在同一所学校,仍然开设了微机课,教微机的却变成了一个干瘦老头。
                 
  打听了才知道,李老师被那个我们不知名的男朋友带走了,我们唯一知道的,是男朋友曾经为她买过一袭漂亮的白衣。另外一个小道消息颇为丰富的同学告诉我,她的男朋友在重庆开了一家电脑公司,她就辞掉教师的职务一心去帮助男友经营事业了。
                 
  “还记得吗?”那个小道消息丰富的同学告诉我:“我们初三那次打完泥巴仗回家路上碰见李老师,她就是刚刚去见了她的男朋友,看她高兴的那个样子,一定是。”那一次我是记得的,她笑得很开心,说我们像一群泥孩子。我以为她这么开心是被我们逗的,怎么都没想到是因为刚和男朋友约会过。
                 
  微机课上,那个干瘦老头戴着老花眼镜煞有介事地讲着dos命令,我死活都适应不过来。在我的心里,微机始终是和李老师这样天仙般的美女联系在一起的。上机去机房,看见一群小朋友在一个年轻男老师的带领下编程,曾经熟悉的苹果机中华学习机变成了386,486,觉得一切都恍若隔世。
  经常性的,我会浮想起那天她叫我去拿奖状的情景,她那漂亮的一袭白衣,也许那天,就早已预示了这一切。
                 
  高中几年的黑暗拼杀之后,我考了大学,也许是心里那个重重的情结,我选择了计算机系。不管是在编c语言,还是java,每次托起腮帮思考的时候,耳边就会响起她的声音,眼前就会浮现她握笔的手。
                 
  一转眼,距离初中的那次夏令营已经快十年,她也许和男朋友结了婚,也许孩子都好多岁了,但这并不影象她在我心目中美丽的形象;而我自己,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但这并不影响我对她的喜欢。一想起那段青涩的岁月,她的样子就会在我眼前浮现。她也一直这样浮现着,一张写了程序的纸,一张软盘,都会让她浮现在我的眼前。
                 
  就这样,她一直留在我记忆中,成为我青涩岁月中的恋师情结,漫长成长途中的印迹。是的,她是我记忆中不灭的回忆,永远美丽的身影。
                 
  2002.1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