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三急,你知道是哪三急吗?我曾经这样问一个哥们。那哥们无比粗犷地回答:屎急、尿急,屎尿都急。把我笑得前仰后合。这问题的正解是:洞房、生子、如厕。洞房花烛夜,没有性知识,猴急;老婆生孩子,自己坐卧不宁,干着急;被体内积蓄的废弃物憋得面色发青又找不到厕所,这估计是人人都体会过的急。
在新修广场和女友散步,多浪漫,却突然来了第三急。说明缘由,急匆匆就往厕所去,留女友在身后偷笑。十分钟后,我却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地从厕所里冲出来。女友被我逗乐了:“看你,上了厕所乐成这样!在里面捡到金子了?”我依旧在亢奋之中:“金子没捡到,学了几首诗,太过瘾了,背给你听听。”于是有模有样吟诵起来:
离地三尺一条沟,
沟里青草绿油油。
不见牛羊来吃草,
却见和尚来洗头。
没念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几分钟后女友醒悟过来,一边笑一边斥我不学好。我变本加厉,说,这还只是其中最含蓄的一首,后面的更精彩更刺激,让我一一道来:
(此处删去淫诗三首)
这些诗都是我如厕时的意外收获。隔间的门板上,简直就是诗歌比赛,一首接一首,无比牛逼,叹为观止,我在里面一边看一边赞叹,妈的,我一辈子都写不出这样的诗,人民群众的智慧真他妈是无穷的。记忆力几乎为零的我硬是过目成诵,如获至宝,记忆至今。
从那以后,每上公厕,隔板都成了我的重点关注对象,上面的信息简直应有尽有。写诗估计算是最高雅的形式,有赤裸裸发泄性需求的,有在上面画千奇百怪的画的,有在上面留交友信息的……赤裸裸发泄性需求的不敢直接复述,打马赛克吧,基本形式是这样的:XXX,我想死你了。XXX,你的XX太XX了……画画的那就丰富了,有画人体的,还画得惟妙惟肖,那家伙估计至少在里面蹲了一个小时;有画男根的,喷射状;还有人画一个椭圆形,再在椭圆上添加一些放射状的线,是啥器官大家心照不宣吧;还有人直接画交媾图,从画面看,深得春宫精粹。发交友信息的也有牛逼的人物,比如:寻性伴侣,男女不限,电话XXXXXXXX。最让我不解的,居然有妓女在隔板上留招嫖信息,这是男厕所,她怎么进来的:本人身材一流,绝对美女,欢迎联系,500元一次。旁边有人不满开骂:500元,你抢劫啊!
看完这些信息,会感到惊讶,原来还有这样的一个世界。在我们生活的社会中,有一样东西不能说,只能做,那就是性。大家都在私下里做这样一件事,却绝口不提,仿佛它不存在。大家碰到和性有关的东西,都会小心翼翼地绕开,仿佛它是雷区。但是在厕所里,社会的规则不再起作用,一切和性相关的东西都在这里绝堤,呈爆发状。于是有了厕所文化,它像这个赤裸裸的世界被拉开的一角,从某个角度上,折射着这个社会的性状态。
总觉得少写了什么……对了,一次,在某个火车站的公厕里,发现隔间与隔间之间的隔板上,在齐胯高的位置,有人工开凿的拳头大的洞。这个洞让相邻的两个隔间相通,但为什么要相通,相通用来干嘛,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一次,读了王小波写的《J的外地之行》。
《J的外地之行》收录在王小波李银河合著的《他们的世界》第六章第四节,描述了男同性恋J的生活方式。其中提到,男同性恋的性活动常常是在公厕完成的,找一个僻静的公厕,在门口横一张凳子或者一辆自行车,就在里面匆匆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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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为了杜绝别人说我思想下流,我决定马克思一下。马克思曾说过,“哪一天德国工人在酒吧里谈性就和谈昨天吃过的东西一样,社会就进步了。”如果真有那天,厕所文化估计该消失了,因为它已经上升成了酒吧文化。至于隔板上的那个洞:如果同性恋取得了应有的社会地位,能获取良好的性环境,不用再费力凿洞偷欢,它也该消失了。
